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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生活方式
--------- 俄罗斯散记之五
一头掉进钱眼的俄罗斯
陈慧民
我是从先生那里听到了涅克拉索夫说的那句话：“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想来挺有趣，多次到过俄罗斯的先生是一边说着俄罗斯坏话，一边让我不要放弃此次俄罗斯之行，所以才有前面的心潮澎湃一连串的俄罗斯散记，没有亲身体验，你很难想象先生对俄罗斯的那种爱恨之情。
计划行程时，先生丢给我一本走遍天下——俄罗斯的旅游书籍，他因为要赶写会议论文和处理离开前的众多事务，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将他了解的俄罗斯旅行必备和应注意的细节告诉我，而我因为走前半个月身体不适几乎无奈到想放弃此行，所以出门前未认真做旅行准备，只带上些欧元做为会务费和旅费，就出发了。以后的麻烦到了俄罗斯才知道。
家里，儿子才三岁多，远离他这么多天是要下很大决心的，我们也知道孩子需要经历这样的锻炼，走之前一个多月，我就开始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儿子特敏感，那天早晨我们 5 点多离开家去机场，他在我们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动静中就醒来了，哭着喊：妈妈不要走。可想而知，儿子的那根绳索始终牵着我们一路的旅行，飞机一降落莫斯科机场，我打开手机才发现国际长途漫游未被开通，就找电话卡买，俄罗斯不是欧盟国家，即使在机场，欧元也无用，卢布呢？没换。接机的会务人员要借钱给我们，但先生谢绝了，坚持入住宾馆后再挂电话回家问安。
我们下午 5 点多到达莫斯科机场，因为大名鼎鼎的意大利教授达凡诺习惯了欧盟国家的自由出入，没办签证就飞到莫斯科，东道主科凡诺夫教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不到 3 个小时就摆平了此事，所以会务用的大巴晚间 8 点左右离开莫斯科机场前往苏兹达利，一路塞车，直到凌晨 12 点我们才走了一半路程，只能在路边的一家小餐馆吃简单晚餐，众所周知， 4 个小时车程，下车后最想找的是什么？ WC ！英语叫 toilet ，尽管我们已经点餐入坐，但厕所门口始终有一个服务员把关，要进门就交 10 卢布，相当于人民币 2.5 元左右。有没搞错？在用餐餐馆里用个洗手间也要钱？我向先生抱怨。先生只说了句：这才是俄罗斯。没卢布咋办？忍着呗。让我用口袋里的 10 欧元上一次厕所我是万万舍不得。和我们同一桌吃饭对我脖子上的“弥勒佛”像很感兴趣的意大利马迪奥教授一眼看出了我们的需要，一起替我们付了 20 卢布，解了我们“燃眉之急”。为了感谢马迪奥的善解人意，离开苏兹达利前我们送了他一个价格不菲的玛瑙佛像，他非常喜欢。
所以，第二天一睡醒，首要任务就是换钱，先生一早进了会场，我就到苏兹达利镇上去找银行，一百欧元能兑换 4500 卢布，而我从柜台上拿到的是 4230 卢布，也就是说一百欧元需要 270 卢布做为兑换的手续费，所有的交流都是靠眼神和手势，所以我只能先兑换一百欧元应急。
三星级的苏兹达利宾馆总台边上有三台自助电话机，但服务员说只能挂俄罗斯国内电话，国际长途电话卡不幸又卖完了，换了钱也挂不了电话，耳边总响起儿子在我们临行前的哭声，这时候我才理解三年前先生也是到此地开会，几乎一个星期音讯全无的原因。没有电话，我们只能上网，房间里是没有网线的，宾馆大堂有一个商务中心，使用网络 100 卢布一个小时，在中国的宾馆，商务中心提供此服务应是免费的。先生利用午餐休息时间，连结了网络，联系学生帮助开通了手机国际漫游，我才在电话里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儿子早已快乐应对，在祖父母家他更可以撒娇顽皮，过不去的只有我们做父母的心。
在苏兹达利，我们交了欧元的会务费，吃住都不用另外开支，兑换的 4 千多卢布只作为参观景点门票和上厕所开支，大部分景点是要门票的，门票可不包括上厕所和拍照的费用。在俄罗斯我们上的厕所最低价 10 卢布，最高价 40 卢布，那是克里姆林宫里的一个移动厕所，很脏。当然也有个别免费的，比如红场上列宁墓边一个公厕是免费的，清洁干净，我们开玩笑说，那是普金先生客气免费招待。如若不然，口袋没钱又经不住内急，找个红墙角下私密处随地解决，岂不是亵渎了埋在红墙下苏俄高官的神圣？这点普金先生是细心考虑到的。
俄罗斯的许多景点拍照是要收费的，例如一些著名教堂、修道院或者名人故居的内部，门票进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如果想将照片拿回去让亲友分享，对不起，交钱！在中国旅游景点，我们看到的通常是随便拍照和禁止拍照两种。所以俄罗斯人坚信，在肥沃的黑土地下，石头也能长出粮食。
前面说到了莫斯科地铁，富丽堂皇，每次票价是 20 卢布，按先生在其他国家的经验，地铁或公交车票，按年月周的使用周期，票价不一样，时间越长，价钱越低，莫斯科人可不跟你赌一把，单程票价 20 卢布，来回票价 40 卢布，最简单的加法，你就是买个年票，也没有多少省头。刚进地铁站，先生也许记错了国家，到处找免费地铁站图，莫斯科人告诉你要到门口售报亭买，分大中小号，中号 25 卢布一张，全是俄文的，谁会买地铁站图？当然是刚来莫斯科的外地人或外国人。
我们入住的宾馆叫 BETA 酒店，在伊斯梅洛夫，地铁站附近好象是一个长途车站，从地铁上来，经常看到有警察，俄罗斯警察的行为早已名扬海外，而且先生还有被俄罗斯警察敲诈的经历，先生在他的文章里曾这样记录此事： 30 日，早 4 点起床，洗漱吃饭。 5 点 45 准时出门， 申索夫 教授等在门外。尽管螺旋桨式飞机起飞时的的巨大轰鸣声天天听到，机场却不是想象的近。办完票后，我就要他回去了，后来证明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在办理安全检查时我遇到了麻烦，这个无良的警察要看移民卡，我此番坐的是国内航班，他不该查这个的。把我撂到一边，等其他人走完后，通过一个自愿的翻译告诉我，他发现我的入境卡上写的入境日期是 24 日，沃罗涅日警察局办的居留登记文件的办理时间是另一个日期。两者不一致要罚 2000 卢布。我要求发票，他说当然可以给。然后把我带到厕所附近，用蹩脚的英语说我们私了，给 1000 卢布走人，没有发票。我想扛下去，他说登机口要关门了。我只得给他 1000 卢布了事。我一脸轻蔑，看不起这个人和他所属的国家。作为一个国家，俄国是这么糟。 先生听与会人说：俄罗斯警察只发半薪，另一半自己在人民身上找，先生也就打消了用英文给他的同行原来也是罗马法教授的梅德韦杰夫写信告状的念头。所以一见到俄罗斯警察，我们也就特别警惕，万一要看护照，我们已将护照全都压在宾馆总台，据说要求每本护照都要到移民局盖章，按照他们的强盗逻辑，我们还得被罚款，不过此次还算侥幸。因为对俄罗斯警察的蔑视，先生称他们的大盖帽为：小孩子尿盆似的东西。
在中国，参加大部分会议都被人待成贵宾，迎来送往，觥筹交错，回去还能收入点出差补贴。当然这种做法不值得提倡，但在俄罗斯的反差让你措手不及。也许是俄罗斯物价飞涨，我们交的会务费根本不够主办方开支，在苏兹达利的最后一顿告别晚餐，因为有舞会和表演，每个人必须上交 620 卢布的聚会费。不过不管怎样，经过四天紧张会议，那天晚上人人都很开心，在歌舞声中结束了苏兹达利之行。
到达莫斯科入住宾馆，会务方管了那顿晚餐，晚餐后就告诉我们，第二天早餐自己到宾馆餐厅，交 400 卢布， 400 卢布吃一顿早餐，两个人要 800 卢布，算算都觉得不值，宾馆附近都是小店，可以吃到正宗的俄罗斯小吃，烤肉夹饼，炒饭，酸奶，不错的一顿早餐两人 500 卢布结束。其他与会人也和我们一样，不想被俄罗斯人宰这刀。
早餐后，他们的会议地点在俄罗斯科学院大楼，宾馆和科学院在莫斯科两个不同方向，早晨 8 点半在宾馆门口集合，毕竟会议地点不同，大家都十分重视，每个人都西装领带，等了半天，没见会议用的大轿子车，而是一个时髦的俄罗斯女郎来带我们去乘地铁，而且每个人要交 40 卢布地铁费。意大利教授玩笑地说，这是一次彻底的“自助式”会议。大家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相互交流和共同提高，他们很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
从科学院大楼会议结束，与会人员就成了“没人认领的孩子”，不过我们自己安排旅程地点，十分自由，时间也支配得很好，想走想看的都实现了。我们是下午 5 点多的飞机离开莫斯科，那天一早，我们将行李整理好，拿到宾馆总台寄存，总台服务员告诉我们：每件行李寄存费 100 卢布。 这就是俄罗斯！
我想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句名言改成“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套用在俄罗斯人身上很合适，就象 90 年代广东人流行的那句英语名言： No money no talk （没钱免谈）。
先生不知道他的老朋友科凡诺夫会不会安排好送机场的出租车，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在宾馆预约了出租车，谈好价钱是 2000 卢布，中午出发。正准备离开宾馆，科凡诺夫的学生玛莉娅出现了，他们联系好了私人出租车，就是先生说的“黑的”，回中国后看报纸才知道俄罗斯没有“黑的”之说，哪辆私家车想载客都可以。她先送走早班机的一对意大利教授，谈好价格是 800 卢布，临出发前，司机突然要涨到 900 卢布，两个意大利教授斩钉截铁回答：不行！司机没再坚持。不过我们事先在宾馆谈好价的司机气冲冲地找玛莉娅说话，我们很担心，但等中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麻烦，从 2000 卢布减到 800 卢布，那 1200 卢布好象是赚到的。
离开了俄罗斯，我突然想到曾经在哪里看过一段对俄罗斯这样的评论： 贯穿俄罗斯民族整个 1000 年历史的是两种基本思想：一是政治制度的残酷无情、粗蛮的习俗、对个人人生价值的轻视；另一种是典雅的宗教文化、富丽堂皇的建筑艺术创造，高雅的写生画、音乐、文学、雕塑，对受欺辱者的仁慈和怜悯。现在看来，此人总结得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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