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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丝塔洛娃教授的中国情

                             

                                徐国栋

 

 

到达沃罗涅日当天的晚宴在斯巴达克斯剧院举行。这是个具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色彩的剧院名字。剧院处在列宁广场,也是社会主义名字。列宁的雕像挺立在广场上,无论寒暑明暗都如此,十分辛苦,看来当代俄国并无完全与过去告别的意愿。上来就是一个大的肉冷盘,然后是土豆泥和鱼,最后是甜食和咖啡,要食量大才行。科凡诺夫担任席长,一一指定某人致词,要求3分种以上。我讲了自己的3次俄国行,从俄国同事身上得到的学习。后来又自发讲一个段子:误认梅德韦杰夫为罗马法老师后来发现错了的经历,科凡诺夫告诉我未错,梅德韦杰夫真的教过5年罗马法,而且是他的罗马法中心圣彼得堡分中心的3大创始人之一。一个资深女老师阿萨·弗拉基米诺夫娜·乌丝塔洛娃助教授致词,谈到她在莫斯科大学时学习的中国同学聪明努力,经常把某一日变成中国日——因为那天上某门课的中国学生特别多——我走十几步过去和她碰杯,后来科凡诺夫说此举极佳,这在中国是正常反应。乌丝塔洛娃也很感动,问我哪天发言,得知是29日后,她算了一番,说要来听。大家以为逛语,因为从沃罗涅日大学到会议举行的捷尔仁斯基疗养院(这又是一个没有改掉的社会主义名字),有25公里之遥。而且老人家年事已高,精力够用吗?

29 日上午我第二个发言。我已忘了乌丝塔洛娃的承诺。快讲完时,我看到了端坐会场上的乌丝塔洛娃,她真是守信。休息时,她给我看一些照片。首先是一位姓钱的中国男同学的照片,很帅。其次是她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有参加星期六义务劳动时照的,有在海滨休假时照的。她强调自己年轻时很美,的确如此。我把她的照片翻拍,希望找到它所属的人,同时翻拍了一些她的照片。一个女人保留一个男人的照片是奇怪的,问是否曾是其男友,答曰不是,但钱似乎追求过她。两人求学的时间是1955-1959年莫斯科大学法律系,这样,寻找的范围就很小了,找到合适的询问对象,照片的属主很快就可找到。明年是他们毕业50周年,她希望找到这些人重聚。体验这个中俄友好故事,很感动。两国交恶的时间,她保存这些照片当很不容易。与这位老前辈合影,她挺讲究的,一定要涂好口红才照。

现在的中俄之间眉来眼去,看起来挺热闹,切身感受起来却是很冷谈。到俄国出差,处处感到不便和麻烦,有些不便和麻烦是专门针对中国人的,例如,在过边检时让我们到一旁站站,以消工作人员的愤恨,等等。对于两国曾有过的蜜月,双方都讳莫如深,缄口不谈,以免卷入难解的恩怨是非。总之,在中俄交往上,我们是忘掉过去,面向未来的。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乌丝塔洛娃,她记得她的中国同学,他们聪明、勤奋,给她留下好印象。这种印象一保留就是50年,其间可能还发生过中国倒爷的伪劣产品在俄国成灾的事件呢!她真是一个重情意的人。我希望帮她找到照片的主人钱,一个当年的帅小伙。法学界的圈子不大,留苏的法律人也就那么多,完成这个任务,应该不难吧!

沃罗涅日处在顿河之滨,这是俄国的黑土带,一米多深的黑土掘开,像煤一样黑,它保障了本地每年的好收成。这里是哥萨克之地,格里高里和阿克西尼亚曾在这里谈情。中国诗人袁水拍曾讴歌过这里的向日葵。这里又称俄国的红色地带,是社会主义革命之火烧得很旺的地方。卫国战争爆发,这里是顶住德国法西斯第一波猛攻和以后的持续的猛攻的地方,在这里的静静的顿河下游200多公里,就是血战过的斯大林格勒。总之,在这块土地上既展示过恨,也展示过爱,只有爱能保留下来,让恨随风而去。乌丝塔洛娃的这份中国情体现了这片土地的性格,这是顿河的性格,也是俄国黑土的性格。看来,对于我在俄国遭遇的温情和不快,我也只能牢记前者,忘掉后者了。

但愿姓钱的那位前辈或其门生家人能看到本文!老人家当记起阿萨·弗拉基米诺夫娜·乌丝塔洛娃这个温馨的名字以及一段温暖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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