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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诗两首）
胡雪梅
（一）
6岁的我
来不及记住您的面容
您就匆匆地离开
我的母亲
从此
梦中见到您
永远只能看到您的背影
而看不到您的脸
我的母亲
不管我
怎么恳求
您从来不肯
转过身来
我的母亲
多么想
有一天的梦中
您能转过身来
让我看到您的面容
我的母亲
（二）
记得有一次
我说
我记不清母亲
因为
母亲离开时
我才六岁
小哥说
他记得清母亲
因为
母亲离开时
他已八岁
小哥还说
有一次放学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家
而是直接来到了
母亲的墓前
发现后
他紧紧地抱着母亲的墓碑
放声大哭了很久很久
哭的很累很累了
才慢慢地边哭边走回家
小哥
告诉我
那一年
他
还是八岁
2013.6.29（于上海松江大学城寓中）
特别说明：
我的母亲于43年前去世，当时我只有6岁，我的大妹妹4岁，小妹妹2岁，小哥哥8岁，再往上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共兄弟姐妹8人。其时长兄只有18岁，长姊只有16岁。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18岁的长兄和16岁的长姊便把对母亲的深刻思念化作不竭动力，毅然担起了任劳任怨、殚精竭虑，帮助父亲抚养照顾我们这群可怜的失去母亲的小羊羔的重担——永远记得长兄为了我们能够在夏天的傍晚在屋外吃饭、夜晚在屋外纳凉时能够不被尘土侵袭，每天下午6点来钟都要冒着炎热，挑十几担水把屋前的那条土路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浇得透透的；永远记得长兄为了给我们改善伙食，春天、夏天、秋天几乎每个夜晚都要穿上长筒套鞋、打着手电筒、拎着蛇皮袋从一个田畈走到另一个田畈抓青蛙；永远记得长兄为了给发高烧患病的大妹妹治好病，连续一个多月，每天下班后丢下背包，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直奔田间，采摘荠菜，赶回来后马上清洗煎汤给妹妹喝；永远记得大哥在社办企业上班每个月赚的钱开始是9块，然后是11块直到后来18块，但不管是9块还是18块，大哥都一分不留全部化在了我们身上，还经常感叹要是能有本事多赚点就好，这样家里的日子能好过点；永远记得为了我插班去县中读书能进好班、能入住学校宿舍，大哥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陪着笑脸恳求学校领导；永远记得当年我考取大学后，大哥一根扁担，一头挑着我的两床大被子，一头挑着一个大樟木箱，激动得整整提前三天把我送到学校；永远记得当年家里有人来给大哥提亲，一说结婚后要分家，大哥马上黑着脸说免谈，把来人打发走，最后直到39岁才结婚。。。。。。永远记得大姐才16岁，就要担起一家9口缝补浆洗，煮饭喂猪的每日重担；永远记得大姐烧柴火灶弄饭，一会儿要在灶台上洗洗切切炒炒，一会儿又要在灶炉前整柴烧火，有时火熄了，好久弄不着，又急烟又呛，两眼通红直流泪——因为心疼姐姐，记得小时候我只要放学早，一回家就会直接进厨房，帮姐姐烧火；永远记得一年四季，大姐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为我们这一大家人补衣服、补袜子、纳鞋底、做鞋子、做衣服，直到深夜——因为怕姐姐一个人做事孤单，我总是说喜欢看书，然后端着书边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说话，直到很晚；记得因为太困太疲劳，姐姐常常会将针扎在自己的手上，这个时候，姐姐会疼的本能地“哎呦”一声，因为怕吵着家里人，姐姐的“哎呀”声总是很低很低只有我能听到——每次听到姐姐的“哎呦”声，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想流出来，但因为怕姐姐发现，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流出来掉在手上的书上！记得很多时候我实在困了，便先去睡了，但常常是：当我一觉醒来时，总是发现姐姐还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针地缝着缝着缝着；永远记得，姐姐为了我们，直到37岁才出嫁，所以大我10岁的她，儿子比我的儿子还小3岁。。。。。。所以，在这个思念逝去的亲人——我的父亲母亲的特殊时刻，我想对我的大哥大姐说：感谢您们，大哥大姐！是您们无微不至的无私关爱和一般人难以体会的辛劳与付出，我们这些2岁、4岁、6岁、8岁的没妈的孩子，才能够健康地长大，有了今天——您们是世界上最称职最伟大的哥哥姐姐！愿您们永远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2015年4月5日于上海闵行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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