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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扬扬的雪又在下着

 

胡雪梅

 

 

飘飘扬扬的雪又在下着,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这两三年,上海这座城市也几乎年年要下好几场雪,尽管地面很难积住雪,但我感觉终算冬天有了点冬天的味道了。然而,比起我记忆中小时候家乡的冬天和雪,那实在还是差得很远很远。

记得小时候,这个时候大雪早就在屋外堆了两三尺,有时候有一米多。每到这时,家家户户都会挖一条刚能走过一个人宽的通道通到前后左右的邻居家门口,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就这样贯通了起来。没有防水鞋,很多人出门就踩着自制的高跷——用两根和身体差不多高的木棍,在离地面大概半尺到一尺高的地方各装一个大约一寸宽、两寸长的小板子,脚就踩在这两个小板子上,手提着木棍往前走——踩着这样的木高跷,在“滴滴嘟嘟”的响声中,走在曲曲折折的雪白的通道中,走家串户找小朋友玩,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是很有趣、很兴奋的事。当然,这样大雪封门的日子还有很多别的乐趣和兴奋:堆雪人、打雪仗、滑雪坡等等。但当时感觉最兴奋的事情还是跟着父亲去挖“野物”——来到白雪皑皑的野外和山上,很容易发现雪地里留下的动物脚印。循着这些脚印,找到动物藏身的洞口,然后用锄头挖啊挖啊,有时运气好,两三个小时就很有收获:或者逮着几只黄鼠狼、或者抓到一窝穿山甲,有时甚至可以抓到麂子。有时动物藏的深,得挖六七个小时才有收获。运气差的时候,吭哧吭哧挖六七个小时也还离洞底遥遥无期,这时老爸就会使出另一招:将带来的干草在洞口点着,然后看何处冒烟,看到后就让我在原洞口继续烧草制造浓烟并用扇子往洞里赶烟,同时还大声吆喝,制造恐怖气氛,老爸则带着个坚固的网兜跑去封住冒烟的洞口。这样的赶蛇出洞之计大部分时候都能奏效,但如狡兔三窟,最后发现不止一处冒烟,此计就失灵,我和老爸就只能空手而回。

记得抓回的穿山甲会直接丢进烧得滚烫的开水里浸泡,退下其鳞片留着卖,黄鼠狼自然是剥皮取皮卖的,而穿山甲和黄鼠狼的肉大家都不吃的,因大家都认为这些“野物”的肉不好吃,很酸——我没尝过,老辈人都这么说的。麂子的皮自然也是要剥下来留着卖的,但麂子的肉据说很好吃,家里一定会弄来吃的,弄好了还要请亲戚和关系好的乡亲们来吃,但即使这样,一个麂子一顿、两顿也吃不完,还要腌晒一部分。不过,这些野物我向来都不吃,我总觉得很腥膻。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家乡江西省九江地区的某农村——与同属北半球的上海纬度几乎一样——现在不要说再也看不到穿山甲,黄鼠狼、麂子,连萤火虫、蜻蜓、燕子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全消失了,连青蛙和蛇都难得一见了,甚至老鼠、跳蚤、臭虫都成了稀有动物——谁还会相信同样的地方在更往前些的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老虎还经常出没啊——我1954年出生的大哥两岁多的时候,被闯进村的老虎叼走了,全村人拿着锄头、扁担,发了疯似地敲锣打鼓和喊叫,追了一里多地,硬是吓得老虎丢下大哥狼狈逃命去了。

窗外,上海今年第二场雪正飘飘杨杨地下着,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冬天,想起了儿时大雪封门的两三个月的日子里的种种乐趣和兴奋,于是感觉有些温馨,也有些惆怅,还有些愧疚——感觉很对不住那些那时候野外和山上多的是,但现在却是国家一级或二级保护动物的穿山甲、麂子等等“野物”——但对黄鼠狼我倒没什么愧疚感,它毕竟会偷吃村里的鸡!想到这里,我突然非常怀念起那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彻底消失的萤火虫、蜻蜓、和燕子,以及那已难得一见的青蛙。于是,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伤感和乡愁,因为,我的故乡本身恐怕过不了多久也要彻底消失了——90%的土地已经被道路和高楼所取代,剩下10%的地盘的消失只是早晚的问题......

 

2013年1月3日11点5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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